Nasca

谢谢所有支持我的人,我慢(笑哭)。文偏反派,极少吃Cp(亡夜目前是毒唯),画不限,只要是非营利性质的,随意用,不用再来私我。

【精灵宝钻同人】The Fall(堕落)(1-5章)

【声明】此文从法拉宗俘获索伦开始,一直到努曼诺尔陆沉,记述了那段黑暗年代的历史(分视角叙述,主线串联视角是一个叫 泽兰瑞娜(Zélarena)的宫廷侍女),其他视角包括索伦,法拉宗,阿曼迪尔,辛姆拉菲等等,会有各种掉底线的东西出现。不喜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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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泽兰瑞娜(Zélarena)

 

日头已过晌午。

 

“哎,Zélarena,怎么还不来啊?”红棕色头发的女人没好气地掀开帐门,冲着站在立柱边的女孩抱怨道。她是此次Ar-Pharazon大帝亲讨Mordor之主Sauron的六个随军侍女中的一个。

 

“快了,就快了。”黑发女孩朝着她的同伴一挥手,“快进去,叫陛下听见不好,这是受降式,不是女眷们的宫廷派对。好了,就快了。”

 

Zélarena一转身,发现营帐门边又钻出来好几个脑袋,每个都叽叽喳喳,喋喋不休。“真给你们烦死了,Mordor来的有什么好看的!听说都是些丑陋至极的妖兽,看了别被吓到。”

 

“比和Nalétar(那蕾塔)相好的那个还要丑吗?”

 

“你胡扯,我根本就没有……”

 

“就是有!就是有!你敢用Ilúvatar的名发誓吗?”

 

“我说你们有完没完。”Mosdilier(莫斯迪丽尔)吼道,“就你这点破事也要用Ilúvatar的名发誓,想想也是亵渎。”

 

“呦,我们的虔诚者来了。”Nalétar反唇相讥,一脸不屑。

 

国王身后的一名亲卫朝这边瞄了一眼。

 

“嘿嘿嘿嘿……嘘……小声点。”Zélarena遏制住了侍女的争吵,“他们来了。”

 

“在哪里?哪里?”

 

“小声点!”

 

侍女们全都安静下来,躲在帷幔后面朝外张望。只见远远地来了一队人马,举着清一色挂在简易木架上的白旗,应该是Mordor来的使者无疑。

 

“你猜,哪个会是Mordor之主Sauron?”Nalétar低语,只求同伴能够听见,“我听掌旗手说,他会亲自到来。”

 

“我不敢看。他自称魔王,应该是很吓人的那种。”说话的是Genever(吉妮维),侍女中年纪最轻,皮肤最白皙的一位,有着一头耀眼的金发。

 

侍女们唠唠叨叨。那一行从遥远的Barad-dur要塞赶来的使者已经到了近前。国王Pharazon坐在他的金顶大帐之下,一手扶着剑柄,一手握着权杖,神态倨傲。对于这位国王,Zélarena无甚好感。他对一切的需求都很旺盛——金钱、权力、荣耀、女人——从来没有厌烦的时候。宫廷里的女人换了一茬又一茬,而国王总能找到最合适的理由打发走旧的,迎来新的。

 

不过最近,他倒是宠上了一个来自东方的歌手,有着深色的肌肤和蜷曲的黑发,个头不高,长相在他们那些人中算是清秀的。Zélarena不觉得那人有多美,但是国王却喜欢他讲的那些故事和下流的笑话,甚至还在宫廷中赏了个职位给他。更叫Zélarena恼怒的是,那人恃宠而骄,一有机会就纠缠侍女,千方百计把她们弄上床,连王后也管不了。

 

不知道今天国王又能带什么战利品回家。Zélarena稍稍朝外面挪了挪,既能清楚地看见外面的动静,又能巧妙地避开外面投来的目光。

 

大约有七个人上了山坡,他们穿着一致的黑衣,披着长斗篷。只有中间那个人的斗篷外边镶了约二指宽的血红色丝边,看上去既奇怪又诡异。

 

没有人携带武器,而且全都赤着脚。Zélarena惊恐地看着那些时不时露出袍子底边的脚。天哪,这具像尸体,青中泛黒。哦,那哪是人的脚,跟野兽的爪子差不多。只有衣服上有红色丝边的那个还算正常。Zélarena有些好奇。

 

来人在Pharazon面前站成一排,那个穿镶边衣服的刚好站在正中。他们纷纷解开身上的斗篷,递给左边第一个,就是那个脚看起来像尸体的。

 

“喂,你们看见了吗?那个!”不等Zélarena回神,Nalétar就猛敲了一下她的头。

 

“干嘛呀!”

 

“看哪!那个人好俊俏!”Nalétar双手撑在Mosdilier的肩膀上,脑袋伸长得像只母鸡。

 

“你下来。”Mosdilier用力在她屁股上掐了一下,后者‘嗷’地一声缩了回来。

 

“该死的小婊子!不伸爪子你会死啊!”

 

“你才是婊子呢!烂货!昨晚还跟个当兵的一起钻进草丛,别以为……”

 

“统统闭嘴!”Zélarena忍无可忍,“传出去叫人笑话,国王的侍女也跟市井的泼妇一样会骂街了。”

 

五个女人全都安静下来,不过脑袋却比刚才伸得更长,活像一群到处找食吃的鸭子。

 

“他真俊俏。”Nalétar的话听起来像是梦呓,她的眼睛从刚才起就一直未离开那个身影。Zélarena也把注意力集中到那人身上——他的确俊美,有着传闻中精灵男子般的美丽。身体极为强壮,却又不同于周遭同行者那般粗粝。个头高挑,比大多数在场人类都高,却没有笨重和压抑感。随意垂落在肩头的长发亮如熔银,一丝一缕,反称在黑衣上更为耀眼。倒是那双眼睛,很特别的颜色,Zélarena从未在任何人类中见过——那是种少见的金红,既像日落的余晖又像喷薄的地火,不过也就这点让他带着股说不出的邪性——就像毒药致幻时的虚影,叫人既恐惧又迷醉。

 

来人单膝跪地,右手轻拂左胸。“Barad-dur领主Sauron向伟大的人之主,Númenor国王Ar-Pharazon陛下致敬。您的荣耀和威势叫我甘心臣服。”

 

“连声音都那么美,我都要被他迷死了。”Nalétar叹了口气,哀怨道。她给自己倒了杯酒,边摩挲酒杯,边扭捏腰肢,那股子装腔作势叫人讨厌至极。不过Zélarena却同意她的话——那人的声音里也有种猜不透的东西。

 

“你愿意向我俯首称臣?”Pharazon饶有趣味地盯着来人,“要我怎么相信?”

 

“我忠心可鉴。”

 

Pharazon嘴角挑起轻蔑的笑意,“我又看不见你的心。”

 

Barad-dur之主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令全体国王亲卫大惊失色,纷纷抽剑出鞘。但他只是回转匕首抵住胸口。“如果您愿意要我的心,我可以……”刀尖锐利,轻易撕破衣袍,咬入血肉,一丝血迹慢慢晕开。

 

“好了,你也不必当真。”Pharazon变换了一种温和的语调,“我很想知道,当初你自称人类之王的时候是如何考虑的?”

 

“这个……”Sauron用手压住流血的伤口,寻思如何应答合适,“这是因为还不知道有您这位伟大者存在。如果知道,是万万不敢的。”

 

“是嘛。”Pharazon手指摩挲着下颚的胡茬,一副疑惑的模样。这人太会表演了。Zélarena 评价,他的反应太快,快到几乎就像是事先背诵了剧本,流利得恐怖。现在,轮到国王在犹豫了,“要我相信你的忠诚也可以,不过你必须拿出点诚意。”

 

“请说。”

 

“不多,两个条件。第一,你必须独自随我回Númenor,将作为俘虏行走在我的战马之后,参加凯旋式。”

 

Sauron脸上阵阵泛红,继续听他说下去,“第二,我要你在这里,当着全军的面脱光衣服,以保证你身上没再藏着任何武器。”

 

Sauron的脸噌地一下白了,这个要求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与此同时,站在Zélarena身后的Nalétar几乎把酒整个儿喷到了Mosdilier脸上。“陛下说什么?”

 

“脱衣服!”Mosdilier恼怒地用手掸去裙服上的酒水,“陛下让他脱衣服!”

 

“啊?!”

 

Zélarena清楚这是Pharazon故意出的难题,既可羞辱对方,又可立即探出对方的实意。但是,这个方法太过贬损,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位君主的时候。

 

“陛下,这恐怕不太好。”Andúnië亲王Amandil走过来,凑近国王的耳朵。亲王为人一向正直,不喜欢这种侮辱人的下流方式,即使他和对方是死敌,“他毕竟是一国之君。”

 

“你忘记了他是怎么和我们作对的?”Pharazon白了这位往昔的少年之交一眼,“如果我还没那么健忘的话,这一千五百年来他没少给我们找麻烦。你居然同情你的敌人?”

 

亲王无话可说,摇着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Pharazon得意地望着眼前人,傲然命令:“要么照我说的去做,要么谈判告吹,兵戎相见。”

 

沉默,四周唯有风卷旗帜猎猎作响。

 

“怎么,没有诚意吗?”

 

“哦,不是。”Barad-dur之主低语。

 

“那就照我说的去做,脱光你的衣服!”

 

周围窃窃私语。Zélarena注意到好多人用着各种小动作私下交流,有的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愉快表情,有的在厌恶地摇头,还有的在忙着制止别人搭话。“我没想到陛下还好这一口。”Nalétar兴致盎然地说,“大概那个黑皮歌手要失宠了。”

 

“闭嘴,你这母鸡。”Zélarena觉得这事没那么有趣。

 

终于,Mordor的君主在一阵犹豫之后,缓慢地解开自己的腰带扔在地上,然后是外袍,夹衣,以及内衬。与此同时,他随行的护卫在主人身后拢成一个半圆,以遮挡山下投来的目光。“我忠心无二。”Sauron咬着嘴唇,让头发垂落到眼前遮住脸孔,强烈的羞耻感正让他的脸变得绯红。

 

“我看得见。”Pharazon以胜利者的姿态起身,伸出手挑起Sauron耷拉在前额的头发,“Zélarena,给我们的‘人类之王’陛下找一套侍女的衣服来,我想他应该习惯习惯自己的新身份。我打算让他和你们呆在一起,或许你们能用女人的温柔让他好战的情绪平复一下。这些年,他给我们找的麻烦已经叫所有人都受够了!”他用自己的权杖在对方精赤的脊背上捅了一下,把他朝自己的王帐前赶去。

 

“主人!”Sauron的贴身护卫准备一拥而上,但是Mordor之主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们全部退下。

 

“我不需要你们担心!统统回去,看好Barad-dur。”

 

当Mordor之主赤身裸体地被驱赶进王帐的时候,Zélarena将一大块羊毛毯子披盖在他身上,“不要紧的,这没什么。”她试图安慰他,“这种事过一阵子就不会有感觉了。”她捋起对方的头发,又拿出一根铜别针帮他把毯子在肩膀上固定好。

 

“Zélarena,看好他!”Pharazon命令后随即旋身叫来传令官,“传我的令下去,大军开拔回朝。”顿时,喧嚣声四起。相比之下,此刻的王帐中却出奇地安静。Zélarena又取来一条毯子,缠在他的腰间。“不好意思,侍女们的衣服都太小了,你穿不下,只能这样先凑合一下。”

 

“谢谢。”她惊讶地发现此人已经平静下来,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各位女士,能介绍一下吗?我可能有很长时间都要和各位呆在一起了。”

 

“我叫Nalétar,你可以叫我Nana。”没等Zélarena开口,红头发女人就冲到了前面,她尽可能地让自己展露出最灿烂的笑容。

 

“Nalétar,请注意你的身份和岁数!”Zélarena很想给她一个嘴巴。

 

“你不就是想提醒我是你们中年纪最大的吗?”她尖刻地叫道,“好叫你们在老太婆面前找到优越感!”‘哗啦’一声,她甩门而出。

 

“别理她。”Zélarena自觉很没面子,尝试着挽回一些,“我们既然是国王的侍女,就不能给我们的这个称号丢脸。我叫Zélarena,你可以叫我Zére,我是这里的侍女长。这位是Mosdilier,这位是Genever,还有她们俩……”她指着角落里两个腼腆的棕发姑娘,她们正忙着整理衣物,“她们是姐妹,高一点的是妹妹Terila(特瑞拉),胖一点的是姐姐Harna(哈尔娜)。”

 

“我都记住了。”Mordor之主点头,“你能再给我一块大披巾吗?就是你们外出时披的那种。”

 

“合适你的披巾没有,门帘倒有一块。”Nalétar挑门进帐,扬手扔过来一件东西,Sauron条件反射般地接住了,“你的衣服,我都给你收了回来,也许还用得着。国王已经下令了,返回Númenor。还有,让你和我照顾他。”

 

“那真是太好了。”Zélarena咬牙道,她的胸中有团怒火,难以遏制,立刻反唇相讥,“看来这趟差你要当得比我更多一些,对于伺候男人,你比我更在行。”

 

Nalétar立刻冲过来用手抓她的脸。但扬起的那只手却被Sauron抓住。

 

“啊!我的天!”Nalétar痛苦地尖叫起来,“我的手——要——断——了——”

 

Mordor之主松开她,她立刻捂着手臂跳到一边去了。“不好意思,下手重了一些。但我认为两位女士如此争吵只会令我这个人质的处境更加艰难。所以——”他伸出双手,“希望两位不要再争执,要是你们都不想照顾我,可以去回国王话。”

 

“这是不可能的。”Zélarena努力平静下来,她觉得自己今天有些魂不守舍,像是受了蛊惑,“国王的命令从来不容违抗。Nalétar,你觉得呢?”

 

后者仍在抽泣,却也点点头。

 

帐门再度被掀开,一个男人的脑袋钻进来大声嚷嚷,“怎么还在磨蹭?快收拾,一会儿要来拆帐篷了。女人就是磨叽。”

 

Zélarena回过神来,开始指挥侍女们把一应东西往车上搬,搬不动的就找士兵来帮忙。当她收完那些属于国王的文书、地图和印鉴的时候,发现Mordor之主正站在帐外出神地望向山下,眼神迷蒙,若有所思。Númenor大军从这里一直延伸到另一侧的群山脚下,无数移动的人和马好像绿色毡毯上的细密绒毛。“很壮观是吧。”她伸手捅捅对方,才叫他缓过神来。“忘记这一切吧,否则你很难适应人质生活。”Zélarena觉得这些男人对战争的渴望真叫人难以理解,“上来,跟我们一起坐车,不然你就要光着脚一直走到海边了。”

 

这支军队的整军速度很快,虽然东边的各部还在忙着收拾东西,一片乱象,西边的却已形成三股巨大的洪流,一直蜿蜒向天际,他们的旗标和矛尖在夕阳下闪着冷峻的光辉,宛如Arien投在水面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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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索伦(Sauron)

 

远处响起海鸥的叫声,一望无际的海面上Númenor的舰队同样一望无际。

 

Sauron,堕落的Maia就坐在船头的高处,不过要离开舷边一段距离,他一向不喜欢太多水。

 

海面上很平静,风却不小,因此这位Mordor之主不得不把头巾往下拉了拉,好叫脸藏在阴影里,避开Arien从天顶上投下来的目光。要是让Valinor的那些家伙看见我穿成这样会怎么想?他丧气地瞅瞅身上的女式裙服,想起在受降式上被当众扒光,那情形还不如在第一纪元结束时跟随Eonwe返回Aman,接受Manwe的审判呢。

 

只是那样就永无复仇的机会了,现在一切都是变数。

 

随着他手中的热度升高,魔戒的威力显现出来,周围人类的思想开始像潮水一样涌入他的思绪。人的思想还真是复杂,Sauron评价,细碎而无序,有些时候纷繁得连神灵也会为之惊讶。比起理智,他们更愿意遵从心灵。也因为生命短暂,他们会竭尽可能抓住一切能抓住的,然后为之付出全部的代价。他们比精灵更容易狠得下心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眼下,魔戒带给他的信息更多是些无聊的杂念。

 

嗯——魔戒的铸造者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搞得心烦意乱,便把戒指摘了下来。

 

海风吹开了他一边的头巾,把他的银发吹得四处乱飞。

 

“你在这里呀,害得我好找。”Nalétar(那蕾塔)操着甜腻的嗓音,扭着水蛇腰走过来,她穿了一身大红的羊毛裙,配上她棕红色的头发,看上去就像一团火焰。她大胆地靠近Sauron,趴在他的背上,头发垂落到他胸前。“你的脸真光滑。”她伸手在他下巴上摩挲,然后顺着他的颈项一路往下滑,轻轻抚触他胸前的肌肤。“我不知道你们精灵男子……”

 

“我不是精灵。”Sauron拽出了她的那只手,“只是长得像而已。”

 

“哦。”来人一愣,接着耸耸肩膀,显然想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那也没关系啦。你和他们一样美丽,不,要更美。”

 

“你见过精灵?”Sauron多日以来已经从她那里知晓了许多关于Númenor的信息,而且不费吹灰之力。只要让这女人在身上来回蹭几下,她就像个滔滔不绝话篓子向外面吐露秘密。“你们国王不是不喜欢精灵么?”

 

“谁说的,他只是眼不见心不烦。”Nalétar把玩着他露出头巾的头发,“任何与精灵有关的东西都能提醒他是要死的,不可能永远坐在王位之上。与其天天让自己活得不好受,不如把那样东西说得十恶不赦来得安慰。”

 

Sauron面露笑意,“你还没回答我,你是在哪里见过精灵的?”

 

“嘘,这个,我可不能这样说。”Nalétar身子一歪,滑到了Sauron怀里,“公开谈论精灵是重罪,我可不想让脑袋搬家。”

 

“那要我如何做,你才肯说?”

 

“一个吻。”那女人边说边闭上眼睛,Mordor之主伸出手指在她嘴唇上轻点了一下,“可以说了吧?”

 

“让我再摸摸你。”红发女子愈发放肆,“论到矜持这点,你和那些精灵男子好像。”她的手钻进领口,伸到脊背,轻轻摩挲。堕落的Maia只觉得浑身发毛,似乎爬满小虫。虽然他一直都和邪念与欲望站在同一阵线,但是这种情况还从未有过。Melian和Thingol在亲热的时候也会这样做吗?Sauron不禁浮想联翩。

 

终于,Nalétar停止了她的动作,压低声音,“这件事你不能说出去,否则整个宫廷都要翻天。Mosdilier(莫斯迪丽尔),她的叔叔是王室总管,定期会带一些私货去Middle-earth贩售,就是通过我父亲去做的。我随他的船去过北方的Lindon,那里好像住着个精灵王,叫什么来着?”

 

“Gil-galad。”Sauron补充。

 

“对!就是这个名字。我在那里的码头上见到很多精灵,他们个个……呃……都很礼貌。”她露出一副渴望的贪婪表情。Sauron能想象这放荡的女人是如何向那些骄傲的Noldor献殷勤又被拒绝的,他自己同样在那里吃过闭门羹。

 

“你有什么消息就告诉我,我的处境需要我对Númenor宫廷有一个全面的了解。”

 

“一言为定。”Nalétar眉飞色舞,“我可以叫你Sauron吗?我觉得挺好听的。”

 

堕落的Maia几乎被口水当场呛住。她应该对Quenya一窍不通,不然不会认为这样一个含义恶劣的名字好听。“这个名字不好。如果可能,我更喜欢你叫我Mairon。”

 

“这个名字比刚才那个更好吗?”女人一脸迷惑。

 

“当然。”Mordor之主没有再往下解释。

 

“好的,一言为定。”女人黑色的大眼睛中闪动着热情的火花,“你说叫——什么?”

 

“Mairon。”Sauron觉得再跟她解释下去要把人累死。“你来找我干什么?”

 

“吃饭啊。”她溜出他的怀抱,“快点儿来,我今天可做了不少的美味呢。”女人一身轻快,像只小鸟般飞走了。Sauron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真是麻烦啊,再拉扯下去不知道谁会先崩溃掉。

 

对于这几个侍女,他已大致对每个人的脾性摸了个透。即便如此,这些女人仍旧时不时地给他添上些惊讶。譬如这个叫Nalétar的,她几乎对每个男人都来者不拒。但是,真正能摸到她心的却没有。还有那个Mosdilier,看上去单纯无知,实则样样都很关心,并且记忆力惊人,很少有东西能逃过她的眼睛。她喜欢漂亮的衣服,而那些对她来说最有用的消息,也是关于衣服的。她们中最沉默的是Zélarena(泽兰瑞娜),机警,少言,从不肯轻易多说,但是却善良,装可怜对她很有杀伤力。至于Genever(吉妮维)和两姐妹,她们年纪很轻,全是小女孩的情怀,没有他想要的东西。而且,后者没有前三人那种少量的Elros王室血统。

 

不过令Sauron迷惑的是,Nalétar身上既有来自Lúthien和Idril的精灵之血,也有来自东方人的那种特质,两种混在一起就变成了一个谜。而且正因为这一点,她没有Zélarena和Mosdilier同为Elros后人的长寿,虽然只有六
十岁,岁月却已在她身上显现痕迹。

 

来之前真该向Nazgul讨教一些关于女人的秘密。Mordor之主拨开被吹到脸上的头发。细想起来从侍奉Melkor开始,就没和几个女人实实在在打过交道。从Lúthien那儿学来的只有教训,从Galadriel那儿得来的只有鄙视,并且精灵女子太过拘谨,完全不会对陌生人表示出如此亲密。而现在,这个过于热情的人类女性让他显得笨手拙脚。

 

还是别让她等久了。Sauron起身,拉紧头巾。他很清楚,人类的女人一抱怨起来,没个把小时是绝不会结束的。

 

下到船舱中,他发现不大的木桌上已经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Nalétar坐在对面看着他,Zélarena则埋头吃饭。Mordor之主把头巾又往下拉了拉,确信低头的时候能完全遮住脸才坐下。速战速决,他可不想把刚才的经历重演一遍。很快,他就叫道吃过了,然后钻出船舱,后面传来了抱怨声。“难道我做的不好吗?”

 

“我觉得你做的很好,可惜像精灵的男人都不会欣赏,因为不对味。”

 

Númenor庞大的舰队在海上整整行驶了四个月,终于驶进帝国的水域。Elenna刚出现的时候只是天际下的一个小黑点,接着黑色、绿色和白色开始从那个小点吐出,并向两边伸展,逐渐铺满整个水平线。一切都清晰起来,蔚蓝的天幕下绿色的森林和金色的原野开始分隔开墨蓝的海洋。水域变得狭窄了,Sauron意识到他们正驶入一个巨大的喇叭状海湾。

 

“啊,快到家了。”女人们在船舱里叫嚷,脚步声也变得凌乱轻快。舰队变小了,有一些在进入峡湾之前就已向北方或向南方驶去,余下的基本是直属于国王Pharazon的御林军。他们现在长驱直入,因为水域变窄的缘故,船队的排列也由横排变为纵排,一艘接着一艘。高耸的峭壁从两边斜压过来,近得可以看清楚覆盖在上面的树木。一些独立的巨石兀立在海水中,只有顶端才生长繁茂的植物,活像一个个敬业的仪仗兵。

 

终于,在经过整整两日的峡湾之行后,目的地出现在前方,Númenor东部一个非常优良的深水港——Romenna(罗门那)。这座城市建立在海岸山的一个缺口中,正对着Tor-Uinen。但在此时,除了本地人,很少有其他人再这么怀有敬意地称呼这座献给“海之夫人”的岛屿了。

 

国王的人马在这里下船,队伍再次缩小,而且未作停留,Pharazon急着赶回Armenelos(阿美尼罗斯)。Sauron再次与侍女同乘一辆车,这是Pharazon对他的羞辱,因为在Númenor不论男女,都更喜欢骑马,乘车是留给孩子和老人享受的。

 

只有两个侍女同行,Nalétar、Genever和两姐妹都不在。

 

“红头发的那个哪去了?”Sauron问。

 

“她呀。”接话的是Mosdilier,“大概坐到某个相好的马背后面去了。要不是必须看住你,我也情愿骑马。”

 

“那她是不是和国王陛下有什么亲属关系?”

 

“她说的?”Mosdilier一脸鄙夷,仿佛有苍蝇卡在喉咙里了,“我就说那婊子一有机会就会胡吹。她欺负你是新来的,什么都不知道,蒙你呢。她那低贱的身份要是国王的亲戚,我还是王室的公主呢。我可告诉你。”她声音逐渐变低,“她原本就是个打杂的仆妇,只因为愿意为宫廷里的每个男人张开双腿,才一步步爬到如今的地位。而且,她是那个东方国师的人。我就不明白了,那家伙的岁数只有陛下的一半大,看上去却有他两倍老,陛下竟然还向他打听长生不老之道,要是他的法子管用的话,为什么不把自己弄年轻点儿?我叔叔说他就是个神棍,但是陛下相信他,别人就没办法。不过对于婊子Nalétar,她永远也别想洗白她的出身。她母亲是个来自东方的女巫,因为卖毒药被国王下令处死。这种货色怎么能和王室扯上关系?”

 

但她身上的精灵血统千真万确。Sauron不想反驳她,告诉她自己是不会看错的。“国王会亲自下令处决一个女巫?有些小题大作了吧,随便交给一位领主处理就可以了。”

 

“这个……”她欲言又止。

 

“闭嘴!Mosli。”Zélarena警告道。

 

“不!我要说。”

 

“这件事不能随便提。”

 

“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你大可撇清你自己!”Mosdilier执拗地尖叫,“我偏说,如果传出去的话,就是你走漏的消息。”

 

Zélarena悻悻地闭上嘴巴,把脸偏到一边。Mosdilier继续滔滔不绝。

 

“Nalétar的妈妈是个卖毒药的女巫,因为有些姿色就跟着那些当兵的来了Númenor。有一次,她卖药出了人命,被Andúnië亲王Amandil捉住下了大牢。谁知仅仅三天后国王的圣旨就到了,未经审判直接处决,在牢里就被咔嚓了,事后连尸体都一并带走。我叔叔说……”她的声音变得细若游丝,“她和王后陛下从前的未婚夫Elentir的死有关。Elentir是Amandil的亲弟弟。王族的史册上记载他是因为婚约被废,伤心而死,简直就是鬼话。他的心又不是玻璃做的。”

 

“Mosli,你说的够多了。”Zélarena皱眉,“你最喜欢嚼舌头,小心将来被割掉。Nalétar有没有王室血统谁都说不准。你不要忘记你的那点血统是怎么来的?”

 

“乌鸦还嫌八哥黑!你不是也一样吗?见不得人的王室血统。丢人!”两个女人开始赌气,Sauron却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其他东西上面。他原以为国王身边就是一个Amandil需要对付,没想到又杀出来一个东方国师。不管他,谁先当道我就先踢掉谁。

 

Armenelos靠近天之柱Meneltarma东侧,建在一座低矮的丘陵之上。比起Elros初建成的时代,如今这座大城不知比原来扩大了多少倍。当原先的城垣里再也筑不下房屋的时候,人们就让它们跳出城垣,形成新的街区。周而复始,城市已经从山岗一隅扩大到整片原野,庞大得令所有初见它的人都不相信这出自凡人之手。人们给它取了许多名字“荣耀之城”,“光辉之城”,“百门之城”,但有一个名字人们已不再提及“诸神之城”。

 

马车停下了,有卫兵掀开了门上的帷幔。“下来,Sauron,陛下叫你去。”

 

Mordor之主钻出马车,外面的阳光强烈得不由叫他眯上眼睛。他想披上头巾,却被一把扯掉。“快一点,你还真把自己当娘们啦。”卫兵用手里的矛在他背上敲了一下,“不过话说回来,你除了长得高了点,还真像个娘们那么漂亮。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被叫做魔王的,一点也不像。”他伸手去摸Sauron的脸。突然极大的恐惧慑住了他,感觉就像被毒蛇咬了一样。他朝后一跳,嘴里嘟囔着。“真该死!快走!”

 

Pharazon正停在Armenelos的王之门前,看见Sauron走过来就把缰绳扔到他肩膀上。“喂,牵着我的马,去王宫。”

 

Mordor之主执起缰绳,抬头望着王之门前那巨大的雕像和高耸入云的方尖碑,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他想起了Melkor的黑暗要塞,不论是前一座还是后一座,只有它们才有这种气势。这是人类创造出来的吗?他的心缩紧了。穿过王之门,牵着马走在最前面,眼前的道路非常宽阔,可以并排驶过六辆四轮马车。街道的两旁是清一色的纯白建筑,一座挨着一座,每座至少三十尺高,门厅皆以高大石柱撑立,柱头雕成盛开的鲜花状,繁复华丽。

 

越往里走,建筑越见恢宏,高耸的塔楼与巨型的纪念碑林立其间。这叫他又想起另一座城市。他只站在高山之巅见过它,那时他指挥着Melkor的大军,而那山谷中的城市正熊熊燃烧。我希望看见它燃烧的样子,火光映红天际,绚烂如血。

 

喧嚣声叫他回过神来。几乎所有建筑的窗口,阳台,以及街道两旁全都挤满了人。人人盛装而出,他们的衣服连在一起,组成了一片充满红、蓝、绿、金、白得绚丽海洋。高贵的妇人佩戴着金银冠冕,漂亮的少女则用各式鲜花装扮自己。人们沿着街道悬垂起Elros王室的白树银星旗帜,当国王的坐骑到来的时候,欢呼声震动天际。一群身穿白裙的少女一边奔跑一边在国王将要经过的路面上抛撒花瓣,高叫着“黄金之子!胜利之王!”。有个母亲怀抱着漂亮的儿子迎上前来,为Pharazon的戴上象征胜利的桂冠。“愿Ilúvatar保佑我王长盛不衰,所到之处,敌军溃败!”

 

“万岁!万岁!”众人高声齐呼,“国王万岁!黄金之王万岁!”

 

Sauron低下头,咬着牙,忍受着这无休止的欢呼与祝福,每一句都像一把刀扎在他心上。

 

“喂,那个牵马的是谁呀?”一些私语掺杂在欢呼中。“是俘虏吗?”“我看差不多,看样子地位还不低。”

 

“听说国王俘虏了对方的君主,就是他吗?”

 

“君主?现在是囚犯了……”“不知道国王会怎么处置他,会杀掉吗?”

 

“杀掉太可惜了,他长得好漂亮。我听说东方人会阉割漂亮的男孩,把他们养在身边。”

 

“唔,你这想法真邪恶。”

 

他们的荣耀全都是建立在我的耻辱上的。Sauron边走边想,一团火自他心底燃起,手中热度缓慢升高。这些凡人,如果Melkor不被打败,Angband没有垮掉,他们永远也别想有这样的辉煌。他们从我的手中篡夺下这辉煌,然后拿来嘲弄我!我会让他们付出最后的代价。

 

道路缓慢上升,越来越高。道路尽头的Tar-Minyatur王广场上,聚集了更为众多的,黑压压的人群。王宫正门之下,Zimraphel(吉姆拉菲尔)王后带领着全部宫廷等候丈夫归来,她穿着代表王后身份的绛紫色裙服,身披金色斗篷,长发收拢在黄金发网之中,无数的珍珠和宝石镶嵌其上。一顶华贵的金冠罩住她的前额,那张绝美的面容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国王陛下万岁!王后陛下万岁!”人群再度欢呼。Pharazon把马鞭扔给身边的侍从,翻身下马。Sauron趁机丢下缰绳,退缩到人群之中。当这对王室夫妇为他们的再度相见相拥在一起的时候,Nalétar从后面挤上来抓住了Sauron的肩膀。“快跟我走,你还打算忍受多久?”

 

他们悄悄离开,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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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泽兰瑞娜(Zélarena)

 

还没走到门前,Zélarena就听见国王在里面捶桌子的声音。

 

“你再说一遍!”Pharazon扬起声音,接着又是‘咣当’一声,把王室总管Gihamar(吉哈玛)吓得缩成一团。

 

“陛……陛下,事情就是这样,Fënipa(芬妮帕)夫人与人幽会的时候被卫兵抓个正着。我不敢擅自做主,就把这事儿报告给了王后陛下,暂时把两人关押起来,还请陛下定夺。”

 

“贱货!”Pharazon用力敲桌子的声音震得门都沙沙作响,Zélarena畏惧地缩了缩,壮着胆子推门进去。

 

“陛下,您要的文书,还有甜点。”

 

“放在那里。”国王并未回头,只是抬手指了指。不过Gihamar的目光倒是对上了Zélarena,他挤挤眼睛,希望能有借口脱身。侍女摇摇头,旋身朝门走去。

 

“等等。”Pharazon叫住她,“Sauron还安分吧?”

 

“回陛下,很安分。”Zélarena匆忙回答,赶紧钻出门去。要出事了,凭借这些年来在宫廷中供职的经验,她已经能嗅到血腥的气味。

 

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那个怪人,好叫他有个准备。她有些犹豫。Sauron在她看来十分奇怪。首先,他每天吃得很少或几乎不吃,却不见丝毫虚弱之态。第二,他经常会魂不守舍,沉思默想奇怪的东西。每当此时,他的身体都会变的灼热。第三就是他可以不睡觉,即使躺卧在床上也像是进入另一种沉思状态,而非人类的安眠。

 

Zélarena奉命照料他的一切,也监视他的一切,但却不打算事事都向Pharazon汇报。

 

她离开国王的议事厅,朝着自己在王宫的居所走去。道路越来越偏僻,也越来越狭窄。这里是王宫的西北角,高大的城墙内侧是沿墙而筑的三层石屋。因为要看管人质,Pharazon特地命人收拾了这幢原本用于堆放旧物的独立建筑。这里四处不靠,十分封闭僻静,除了个别下等仆役,基本不会有任何人经过此地。

 

四周很安静,左边是一片树林,生得杂乱无章,比起王座厅前的白树更加疏于照料。不少枯萎的树木横亘在其他树木的枝桠上,在风中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Eru保佑。Zélarena感到恐惧,这是种莫名的情感,自从Sauron来后就变强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把不好的感觉从头脑中驱逐出去。笨蛋!这里是王宫,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混进来的。——呃——一双手从后面拦腰抱住了她。

 

“小美人儿,想死我了。”

 

“放开我,Ashmu(阿夏姆)!”Zélarena恼怒地吼道,却激起来人更加放肆的动作。

 

“我的小美人儿,你叫我朝思暮想,就随了我吧。”东方来的歌手拼命朝她脸上亲,一只手还朝她领口里伸。

 

“我要叫人了!”Zélarena威胁,一边把那只乱摸的手拽出来,‘啪!’地一声,她甩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歌手摸摸被抽红的脸,怒气陡升。“你叫吧!我不怕!”他像头饿狼一样扑上来,“王后是不会管这事的,她自身难保。而国王的耳朵,离这里太远,根本听不见!”他一手掐住她的脖子,一手拽住她的头发网树林里拖。

 

“救……咳咳……命……啊……咳咳咳……救命……”Zélarena声嘶力竭地叫喊。

 

来人把她拖进树林二十尺远就猛地摔到地上,Zélarena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救……”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那男人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救命啊!来人啊!谁来帮帮我,谁来帮帮我!Zélarena拼命扭动身体,竭力反抗,换来的是一顿痛揍。“小贱货,装什么处女!你们都是些什么货色,老子不清楚?!”Ashmu一边骂一边抽她,直到她完全没力气反抗。

 

谁来帮帮我。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四周却寂静无声。

 

我要完了。

 

“哎呦,噢噢噢噢噢……”

 

掐在颈项里的那只手突然放松,空气涌进了几乎被压扁的肺,Zélarena大声地咳嗽着坐起身。Sauron不知何时出现在Ashmu身后,只用一只手就把他提离了地面。歌手双腿乱蹬,就是无法摆脱那只手的钳制。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呃……”他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脸上显出极大的恐惧。“你你你你……”

 

“滚,越快越好。”Mordor之主手一松,东方歌手顿时像滩烂泥那样趴在地上,然后连滚带爬地跑出好远。“你等着,你这臭俘虏,你等着。”

 

“他会给你带来麻烦的。”Zélarena用手抓住被扯破的裙服,把头巾拉下来覆在上面,“你不该为我身陷麻烦,国王对人质……”

 

“他迟早都会给我带来麻烦,时间问题。”Sauron一点也不紧张,“你的脸破了,要好好收拾一下。”

 

Zélarena叹了口气,考虑自己是否该向王后递辞呈,以永远摆脱这种纠缠。

 

翌日,Zélarena悲哀地发现自己的脸肿了一大片,她不得不抹了很多粉才敢出门。楼上很安静,Sauron大概还在沉思,她也不想打扰他,便披上头巾出了住所。

 

国王今天要举行重要的会议,而她作为侍女长,要为那些前来与会的领主老爷们准备各项所需的物品,以及合适的酒水和食物。当一切准备停当的时候,她就要退避,直到国王再次召唤她前来。然而仅仅呆在帷幔后面等候,那震耳欲聋的争吵声仍然叫她难以忍受。

 

“陛下,您必须早做决定,这个Sauron不能留,更不能像这样圈禁在宫里,离陛下您这么近。”说话的是Amandil,Andúnië的亲王殿下。这位亲王是王室顾问团的首席,更是国王军事核心的成员。Zélarena对他的声音十分熟悉。

 

“噢,Amandil。”Pharazon不耐烦地反驳,“我可清楚地记得在受降式上阻止我羞辱他的人是你。怎么,现在又得让我杀死他,你来做好人?Zélarena,再拿一支笔来,这支不好使!”

 

Zélarena听见国王叫她的名字,低着头走进议事厅,从搁在一旁的备用物品中取出一支笔,小心地走到国王面前,放在桌子上。“陛下,您要的。”没有人在乎她的存在,争吵声继续。

 

“这不是一回事,陛下。”亲王显得力不从心,“不羞辱敌人是出于道义,这和杀不杀他完全没有关系。这个人绝对没他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他……”

 

“省省吧,你都快老糊涂了。”Pharazon打断他,“留着他我未见任何不妥,而且还可以挟制他手下的势力。你可知道他的势力有多庞大,整个Middle-earth的东部和南部几乎都受他的控制,那些糟糕的哈拉德人,也服从他的命令,只有在北部——”国王转了个身,“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Amandil,我想如果将来我们大举进军Middle-earth的话,他的军队能帮上不少的忙呢。”

 

“陛下!”亲王惊呼,“您不是想要同精灵们开战吧?”

 

“为什么不!”Pharazon用力捶响桌面,“如果我们要发展Middle-earth,而他们又来和我们作对的话。我的前提是,他们和我们作对。让Sauron的人马从另一边对付他们,胜算会大得多。”

 

“Sauron和精灵本来就是敌人!是死敌!”Amandil耐性尽失,冲着Pharazon咆哮,“您这样做是在帮助黑暗消灭光明,是倒行逆施!是要遭天谴的!”

 

“Amandil!”Pharazon的声音要比他高一倍,“我真怀疑你是他们安插在Númenor的眼线,因为你事事都在帮助那些Valar探子说话!而不是考虑你的祖国,你发誓效忠的国王!”

 

亲王完全疲惫下来,像个普通的老人那样摇头,“不,陛下,您不能相信Sauron的话,他的心是您不能控制的。”

 

“那我更不相信Valar探子的话。”Pharazon依旧固执己见,“至于Sauron,他的命握在我手里,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果你想要看看他的心的话,我眼下就有个办法,来试试他究竟顺从到何种地步。”

 

“陛下……”亲王还想继续往下说,Pharazon却不想再听,“住口!”

 

“陛下!”门突然被撞开,Ashmu闯了进来,“陛下您要为我做主啊,那个臭俘虏他……”他伸长了脖子,把上面的淤青给Pharazon看。

 

Zélarena一个激灵缩到了一边。糟了,这条狗到先来告状了。

 

Pharazon一言不发,但心头的怒火越窜越高。

 

“滚。”国王低吼。

 

“什么?”Ashmu一脸白痴样。

 

“我要你滚出去!”Pharazon猛地掷出面前的墨水瓶,正中歌手额头。‘啪!’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那家伙大声尖叫,捂着脑袋缩成一团,血从他指缝间涌出来,顺着手臂淋淋漓漓地滴到地上。“还不快滚!你擅闯议事厅,足够处死!”Pharazon把余下的怒火全都泼到了他身上。

 

“哇——”这家伙突然哭起来,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真是大快人心。Zélarena摸摸肿胀的脸颊,突然发现它们不那么痛了。

 

回去的时候,她感到一身轻松。这种情绪很快被Sauron捕捉到。“你和早上出去的时候不一样了。”

 

“是啊。”Zélarena开心地说,“今天那个黑皮歌手挨了揍,是陛下干的,真痛快。”她一边说一边缝手里的衣服。“你要看见,一定也很高兴。那恶心的家伙像条赖皮狗一样给打的嗷嗷直叫,夹起尾巴就逃了。”

 

“他不是陛下最宠爱的人吗?”Sauron看似不经意地问道,“陛下为什么打他?”

 

“他触霉头了,还擅闯议事厅,不给当场宰了就不错了。”Zélarena说,“真可惜。”

 

“是啊,复仇的滋味就是甘美。”Mordor之主不紧不慢地说,音调却变了一种,如同坚冰落地,“如果是亲手复仇,那滋味就更美妙了。你想看着他死吗?”

 

“我……”Zélarena愣住了,那感觉就像被丢进了冰窖里,“没想过。”她摇头,“他只是个……呃……小人。”

 

“小人就该死,不是吗?”Sauron继续说道,“低级,恶心,而且还是个狂妄自大的小人,胆子大得敢擅闯议事厅。”

 

“其实要不是因为今天陛下和Amandil吵了架,正在气头上,根本就不会……”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就此打住,“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个侍女,不该谈论主人们的事情。”

 

“这有什么,身为侍女就不该有自己的想法和期望吗?”Sauron眼神里有种飘忽不定的东西,叫Zélarena意乱神迷,“还想过别的吗?”他的样子突然模糊了,就像雪花落入池水,消失无影,Zélarena到处找他,越发慌乱,“你别吓我,你在哪?”

 

还想过别的吗?别的吗……别的吗……

 

“你快出来,我害怕。你若丢了,我就完了。”

 

比如永生不死,就像精灵那样……

 

“我也能吗?”Zélarena感到自己失却了一切重量,一切都变得那样美好。这是一层泛着白色光辉的迷雾,透明,闪亮,细看之下就像闪耀着火彩的钻石粉末。这是哪里?她四处张望,起先有些紧张,但随即就喜欢上了这里。白色的粉末四处飘扬,落到哪里,哪里就变了模样,化为可以触及的现实。

 

这是真的吗?Zélarena惊奇地发现自己换上了女王才能穿着的深色礼服,佩戴着只有梦中才见过的华美首饰,那些美丽的宝石,美得就像天空中升起的繁星。一位英俊的王子,来自那西边的不死之地,正向她伸手微笑。

 

这或许就是你的未来……

 

“我的未来。”Zélarena伸出手去,去触摸这‘未来’……一张挂着笑意的脸,自看不见的迷雾中浮现。

 

贱货!记住你是谁?你应该呆在哪儿?

 

“不,不要。”Zélarena哆嗦了一下,缩回手,接着所有的东西都乱了套。

 

这是你的吗?贱货!丢下来!那声音继续升高。“不,我不敢。”

 

你敢了,你这小娼妓。还会顶嘴?明明是个贱种还当自己是公主似地惯着。天晓得你是不是你那妓女妈妈从外面带来的野种,冒充我们家的人!给我滚出去!滚出我的屋子,出去!出去!“我不敢了!我不敢了!不要撵我走!不要撵我走!”她挥舞着手臂尖叫。

 

幻境像被大锤击中一样粉碎。

 

天旋地转,Zélarena发现自己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手指被针扎破了,血沾到了要缝补的衣服上。抬起头,她看见Sauron的表情同样惊讶。

 

“求求你。”她突然跪下来哀求,“不要再让我做这种梦了,我做不起。”

 

对方给了她一个睥睨的表情,起身转去楼上。

 

接下来很长时间里,Zélarena都沉浸在刚才的幻象中难以自拔。Sauron给她看的东西扰乱了她原本的平静,那个自从她被婶母扫地出门时就沉寂的想法,又复活了。一方面她的认知在竭力否认刚才看见的一切。她告诉自己,‘这是假的,是非分之想。你想得越多,死得就越快’。但是另一方面,她的心渴望它,渴望那幻境为她展示的一切,哪怕只达成一点点也好。

 

难道侍女就不该有自己的想法和期望?难道他们不是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才变得富有和拥有权势?现在她开始自问自答了。难道我不是凭借着争取和……她想起了自己是怎么坐上侍女长的位置的,猛然摇摇头。难道幸运不会再次落到我身上?想到这里她下了决心,无需多得,只要夺回属于我的遗产和我父亲留给我的房子,还有,我母亲的名声——她只是个普通的渔家女,而不是什么婊子。

 

她从地上站起身,打算上楼去问问Sauron,那一切会不会变成真的。然而恐惧再次抓住了她:他会拒绝我吗?还是嘲笑我?更糟的……殴打我……她咽了口唾沫,逼着不怎么受控制的身体一步步往上爬。直到楼梯最上一层的时候,她再次迟疑了,站在Sauron房间的门外不愿进去。有种感觉告诉她,跨出这一步就绝无回头的机会。

 

转身,下楼?然而那扇紧闭的门却打开了。Sauron的脸色不像刚才那般冰冷,而是洋溢着微笑。Zélarena渴望的那种被接受的微笑。

 

“你是来找我的?”他把头发捋到脑后,非常随和。

 

“是的。”Zélarena止不住地发抖,从前她每次对上婶母的目光时都会这样,即使对方的友善也无法令她完全放松。“我想知道,你给我看的,是什么?”

 

“一个梦想,你的。”Sauron靠近了,Zélarena可以感觉到他身上那种无形的力量,恐惧开始消退。对方的美丽和笑容同样令她愉悦,“可以成真吗?”

 

“只要你想。”

 

“我想要。”Zélarena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快就作出了决定,“但只要一点点,我被叔叔一家夺取的继承权和我母亲的名誉。”

 

“这个容易。”Sauron的笑容令他放出光彩,“只要你为我服务。”

 

“可以。”Zélarena答应。

 

“那么,说说今天会议的内容吧,你所知道的。”Sauron伸出右手。

 

反正说说又有什么妨碍,他这个俘虏也不至于逃走吧。再说,就算他想逃,又能逃去哪里呢?Zélarena抛开所有顾虑,抓住那只手。“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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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法拉宗(Pharazon)

 

Númenor的国王端坐在黑暗中,所有的窗帘和帷幔都已经按照他的要求放下。火焰在壁炉中跳跃,令本已闷热的房间里气氛更为躁动。

 

最近的一切都叫他恼火:Amandil的当众顶撞,Fënipa(芬妮帕)的背叛,Gihamar(吉哈玛)的不作为,Ashmu(阿夏姆)的不知廉耻,完全抵消了俘获Sauron的喜悦感。Pharazon将喝了一半的酒杯扔向墙壁,一声清脆的破裂声,杯子化作碎片飞溅开,里面残剩的酒液则像长长的,拂过墙面的黑暗手指,从上面延伸到地面上。

 

或许我该让Amandil收拾好他的行李滚蛋回家。Pharazon磨着第一遍牙,牙齿间生硬的碰撞让他更加不悦。或许我该让Ashmu(阿夏姆)从他的套房里搬出去,住到牲口棚里。那里才是他这样的贱民该呆的地方。他的指甲掐进了手指的肉里,疼痛增加了怒火。或许Gihamar(吉哈玛)可以退下来了,换个人一样能做好他的活,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呆了六十年。哦,他还是我的前任的心腹。他不想提及Tar-Palantir的名字,因为那会让他想起自己不是个合法的继承人。闷热让他的心更为狂躁。或许……没有或许!Fënipa(芬妮帕)那婊子应该受到惩罚,那个胆大妄为敢上她的狂徒同样该付出代价!他想起了以前和那女人亲昵的场面,这叫他的怒火燃烧得更旺。婊子!她所有的美丽在他眼中都消失了,留下的唯有恶心和丑态。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Sauron,这位黑暗之君留给他的第一印象实在是太深了,几乎掀翻了他以往所有的认知和预想。Sauron,他知道这个名字的意思——被人憎恶的。虽然从好几代之前他们就不允许再学习精灵语了,但是作为王室成员还是对一些基本的词意有所掌握。当他脱掉斗篷,露出真容的那一瞬间。Pharazon几乎觉得自己抓错了人。哦,这就是和我们打了一千多年仗的家伙?他看上去弱不禁风,而且——太漂亮了,一点威慑感也没有。他甚至想不通为何那些东方人连提及他的名字都会发抖,完全不可想象。还有他那些作为,那些凶残,根本就对不上号。他在问自己,会有这样的魔鬼吗?

 

而接下来的一切,让他更加对这个Sauron感到若无其事。他很顺从,甚至接受羞辱当众裸身。他在他身上找不到一点统治者惯有的那种骄傲和暴戾。相比之下,他甚至比自己身边的仆人更像个仆人。或许,我该给他点什么,给一个顺从我的人好处,就会让别人学着他的样子顺从我。

 

Pharazon闭上眼睛,他打算在给Sauron一点合适的职位前先堵上Amandil的嘴巴。他的嘴巴实在太讨厌了,所有令我不开心的东西他都长挂嘴边:什么Númenóreans应该学会感恩,否则天谴和灾祸就会找上门来。什么应该给予Middle-earth帮助,这样才能获取别人的尊敬和爱戴。简直就是笑话!你让他们日子过好了就会有力气回来对付你,真是亏他航了半辈子的海,见过大半Arda的市面,还不如一个东方来的巫师识趣。

 

“Enlikash(恩里卡什),出来。”

 

一个猥琐的影子缓慢地挪出黑暗,抖动的火光照亮了他弯曲佝偻的背。“陛下,您有什么吩咐?”

 

“我需要一剂药,一剂可以使人思绪混乱,吐露实言的药。”Pharazon睁开眼睛,凝视着火焰在墙壁上投下的狰狞身影。

 

“是的,陛下,一切随您所愿。”Enlikash深鞠一躬,重归黑暗。

 

Pharazon感到一丝轻松,很快他就能知道Sauron是不是在演戏给他看,还是从心底表示出臣服。只要试出实情,他就能名正言顺地请走Amandil了。

 

Enlikash的速度非常快,晚餐的时候,他就送来了药剂——盛在一个精致小瓶里的透明液体,在烛光下微微泛着红色,漂亮得像是新鲜玫瑰花的汁液。“只需一滴,悄悄地放在水,酒,或者汤里,不出半个小时就可以看出效果。”

 

“真有如此奇效?”Pharazon并非出于疑惑,而是要保证万无一失。

 

“陛下不信,可以找人来试试。不过不能多,多了会出人命。”

 

“知道,你退下吧。”Pharazon把小瓶夹在手指间,欣赏着光穿过它时折射出的那种略带迷离的美丽,“去把Nalétar叫来。”

 

男仆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看看这药在她身上会有什么效果。Pharazon邪恶地想,看看在这宫里,有多少人被她睡过。还有,她会不会都说到点子上去。

 

Nalétar来得很快,而且是非常认真地打扮了一番才来。她的头发学着东方的样式盘成了一个高髻,上面插着梳子,缠绕着珍珠,也是东方的样式。一身珍珠色的长裙让她线条突出,腰肢柔美,却又有了一种违和感,活像是把一个矮人塞进了精灵的礼服里。“陛下,又想起我来啦?”这女人笑容洋溢。

 

“是啊,今天觉得无聊,想请你来陪着喝一杯。”Pharazon晃了晃手里的小瓶,“这可是最好的春药,Enlikash刚配的,想不想来一点?”

 

“没事的,就算是毒药我也喝。”Nalétar笑得更欢了。她看着Pharazon把药水滴了一点在酒杯里,接着倒满酒,摇了摇。

 

“陛下您不也来一点吗?”她把酒杯凑近嘴唇,抿了一口,“味道真不错。”

 

“我刚才喝过了。”Pharazon伸手推开她靠过来的身体,“Enlikash说了,这东西不能多,喝多了会死人的。”

 

“哦,什么药这么厉害?”Nalétar咬着嘴唇,“我倒想试试效果。好的话,我会亲自向他讨要的。”

 

Pharazon挑起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表情。“会的,很快就会起效。”

 

时间的步子慢慢从傍晚走到入夜,Nalétar坐在位置上摇摇晃晃,目光游离。“这是什么东西,陛下?晕乎乎的。”

 

“最有效的药,能让人说真话的药。”

 

“什么?”女人头垂在胸前摇晃,看得出来她在努力改变这种状态。

 

“我问你,你母亲是因为什么事才死的?”

 

“啊?”Nalétar有些抗拒这个问题,但是药物的效力麻痹了她的神经,“她是被国王处死的,原因是买毒药致死人命,但是更深层的原因是……是……是灭口。”

 

Pharazon双眼垂向地面,这个问题他不打算再问下去。“我问你,这宫里有多少男人得过你的好处?”

 

“男人?男人?啊……好多的,我记不太清楚了,似乎他们每个都……哦,黑皮歌手没有,那种恶心的货色我怎么能容忍他抱着我?就算是Enlikash也比他好。那些看不上我的,自认为像精灵一样矜持的我才不稀罕呢。只要陛下……陛下爱着我就行了。”她一边说,一边沉静在自己的美梦中,“我自认做不了女王,但是陛下那里……”她发出了可怕的咂嘴声,叫Pharazon直皱眉。

 

该让她醒醒了。Númenor国王猛击一掌,立刻有个卫兵从门外跨步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Nalétar女士喝醉了,你送她回去。”

 

“啊?不。”红发的女人强行站立起来,又被自己裙子的下摆绊住摔倒了,“陛下不是说了喜欢Nalétar的吗?还是Fënipa那贱货……”

 

“住嘴!Fënipa的脑袋再过两天就搬家了。”Pharazon冷冰冰地命令道,“你可以走了。”

 

“我……”Nalétar的眼睛突然睁得很大,像个木偶那样站起来,缓慢地朝走廊踱步。卫兵跟在她身后,以备不时之需。果然还没到门边,她又摔了一次,这次把她的头发全都摔散了。接着,她嚎啕大哭起来。卫兵看着嫌麻烦就一边拖,一边拽地扯着她离开Pharazon的寝室。

 

总算走了。Pharazon晃动着肩膀,好像这样能甩开烦恼。要知道这婊子如此难缠,当初就该让她烂在仆妇堆里。他的目光再次回到那小瓶药水上。这东西似乎有点用,Nalétar清醒的时候可不敢这样对我说话。还是……再找一个试试?也许……我老婆是个不错的人选。

 

“侍从官,去把王后陛下请来,就说我今天想和她说说话。”

 

“是,陛下。”

 

等待的滋味有些难熬,不过对于Pharazon来说,这位妻子带给他的更多是权力上的支持而不是感情上的享受。获得她,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统治更合法,除此以外别无其他。所以,他对她有些冷淡,甚至是敬而远之。因为和她过分亲近就会令这位篡夺者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的王位来得多么不光彩——她的眼中有她父亲的影子。然而Zimraphel(吉姆拉菲尔)却不是,她渴望获得丈夫的爱。因此她的到来比预期的要快。

 

这是我今天要欺骗的第二个女人。Pharazon在听闻脚步声之前先把药水滴进酒杯里。“来,我亲爱的妻子,干一杯。”

 

“陛下今天好兴致。”Zimraphel就像当年第一次遇见他时那样纯真,单纯得有些犯傻。她没有多做打扮,甚至首饰也未佩戴,只是一身洁白的长裙,一方透明的披纱,浅浅地遮住额头。她笑得很真实,没有任何虚掩,浅灰色的双眼就像天空的群星那般明亮。

 

“我……”一瞬间,犹豫扣住了Pharazon的心,他甚至想告诉她真相。别犯傻了,她知道只会更恨你。“来吧,我亲爱的夫人,为我们共享的夜晚干杯。”

 

Zimraphel没有任何怀疑,甚至没有任何迟疑便接过来一饮而尽。“为了您的荣耀,我的夫君。”

 

这句话令Pharazon感到很不自在。“夫人,您不怕我害您吗?”

 

“怎么会呢,陛下是我的丈夫啊,我最亲的人。”

 

“也是最恨的人才对,因为我夺走了本属于你的王位。”

 

Zimraphel充满疑惑地望着他,“陛下怎么了?难道我们没有合二为一吗?在我们结为夫妻的那一刻,我们就是一个身体,一个灵魂,我的就是你的。”

 

我的就是你的。Pharazon沉默了,他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但是,骄傲阻止了他停止自己的行为并说出真实意图。错就错了吧,反正这件事也没什么。“我的心情不太好,希望夫人能多陪陪我。”

 

Zimraphel像少女一样羞涩,脸上泛出红晕。“那是最好不过的。”

 

他们彼此相依坐在阳台前的石椅上,这里是整座宫殿的最高处,视野开阔,风也很大。晚风拂起Zimraphel的披纱,将它吹得飘扬起来。透过这飘忽的白纱,Pharazon凝视着整座Armenelos中浩如繁星的灯火。这些灯整夜都会亮着,乍看起来都是白色,但是细看之后却会呈现出诸多的不同,有的偏蓝,有的偏黄,有的偏红,就真的像星星一样。整个天幕很黑,但是接近地面的地方却泛着一丝暗红,那是Romenna(罗门那)的方向。他把脸偏向另一边,月亮已经跑到了西边,变得又细又弯,还泛着微微的青灰色。

 

“亲爱的,我的头怎么这么晕?”Zimraphel有些不适地往后仰了一下脖子,“我感觉快晕倒了。”

 

“那就靠到我这里来。”Pharazon搂住妻子,发现她身体很热。药效起了,我要不要继续下去?他深吸一口气,不打算放弃这次机会。

 

“Miriel。”他叫了妻子从前的名字,“你还记得Elentir吗?”

 

“什么?”Zimraphel呼吸变得急促。

 

“Elentir,你曾经的未婚夫,你还记得他吗?”

 

“Elentir,Elentir……”Zimraphel就像沉进了最深的梦境,“我记得他,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他,我父亲也在场。他很……很瘦弱,但是却善良,他甚至不会因为仆人的失误而处罚他们。”

 

“那你还爱着他吗?”Pharazon收紧了手指的力量。

 

Zimraphel的眼神就像先前的Nalétar一样空洞。“爱过,但是不再爱了。他讨厌那些奢华的东西,说它们败坏,但是我却喜欢。我不会为了他放弃我所喜爱的一切。”

 

Pharazon笑了笑,把她抱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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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索伦(Sauron)

 

Mordor之主望着面前的东西发愣。

 

一顶纸王冠和一根锁链——用来套在奴隶脖子里的那种,带着个项圈,可以被人牵在手里。这让他想起Melkor在Utumno决战中的惨败:Tulkas抓住敌人的右臂和腰侧,一个过肩摔让Melkor所有抵抗都散了架。接着他剥去对手的铠甲,把从Oromë那接过来的Angainor锁在跌入尘土的大能者脖子上,像捆绑野兽一样捆住他的手脚,一路拖出要塞。

 

那是屈辱的一刻。Sauron闭上眼睛,而现在这种情况再次落到他的身上。Mordor之主想象着最糟糕的情形:全身赤裸地被拴在广场上示众,任凭风吹日晒,脑袋上还套着顶纸糊的破王冠。四周围观的凡人指指点点,辱骂着各种脏话,还时不时地有污秽的东西扔过来。亦或者,像条狗似地被人牵拉着,双手反绑,游遍每一条街巷,前进全凭脖颈中栓套的铁链和身后挥舞的皮鞭……他承认这个Pharazon有些难对付,而自己的耐性不知何时会耗到尽头。

 

Zélarena(泽兰瑞娜)从楼下上来,为他带来了早餐。而就在刚才,她带来了这些叫他烦心的东西。

 

“国王今天要对他的情妇处刑。”侍女面无表情地说。

 

“附带着羞辱我?”自从这女人答应与自己合作后,她的思想就完全敞开了。Sauron可以轻易读到她心里的每一个秘密,不管她是不是愿意。现下,她正在为如何作答而纠结。

 

“陛下……陛下……他需要为自己找一个信任你的理由。你知道他的议会向来难缠,尤其是Amandil亲王。”Zélarena干巴巴地说。

 

这女人不傻,至少比另外两个聪明。Sauron评价,“如果我拒绝呢?”

 

侍女脸上扫过一丝紧张的神色。“您最好别这样,我是为了您好。拒绝国王向来是件糟糕透顶的事。”

 

Sauron望着她,从她那类似于她祖先的灰眼睛里读到了另一种答案——我可不想你这么快就死掉,我的那些期望还等着你帮忙实现呢。而且,我可不想承担国王无处发泄的怒火。“跟你开玩笑呢。我不会拒绝这件事,即使让我再经历一次受降式上的耻辱。”Sauron也不想再吓唬这个凡人女子,把餐盘和酒杯接了过来。

 

早餐很单调,一些燕麦熬的粥,稀薄得就像水一样。两块硬面包,颜色发黑,里面夹着很多麸皮和草籽。一杯葡萄酒,口味有些发酸。他把每一样都凑近嗅了嗅,然后发现了一丝异样——酒里掺了某种东西,某种凡人无法察觉,但是神灵很轻易或能获知的东西。

 

他们打算毒死我吗?Sauron轻蔑地笑了。Pharazon是很聪明,但是他的骄傲却蒙蔽了他的眼睛,他不知道我的实质。他摇摇酒杯,轻轻用嘴唇触碰了一下,笑得更厉害了。迷幻剂,主要成分是罂粟、天仙子和水毒芹,还加了点从Mordor,从他这儿流散出去的黑魔法。这东西对凡人来说是剧毒,但是对他来说只会起一点舒缓情绪的作用。

 

看来今天这场戏有意思。Sauron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好了,为我戴上这两样吧。”他用手指指王冠和锁链。

 

“我认为您该吃一点粥,还有面包。”侍女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紧张,“光喝酒太伤身了。”

 

“不会。”Mordor之主凑近她,嗅着她头发上的香味。“你很美,看着你就可以了。”其实我更想做的是尝尝你的鲜血,那种感觉才是享受。他让这个想法藏在了脑子里。

 

Zélarena把没有动过的粥和面包挪到一边,撩起这个几乎比她高一个头的男子的银发,把那个粗重的铁环卡在他脖子上,扣上铁栓。“王冠你自己戴吧,我够不着。”她说。

 

Sauron望看纸王冠,不太情愿地拿起来。这玩意儿真恶心,到处都是缺口和胶水,还带着麻屑。可我却得戴着它一整天,还要在那么多凡人面前走过。他把它扣在脑袋上,尽量不去想自己的形象。

 

   “好了,你可以带我去见国王了。”

 

   “不好意思,我还得……”Zélarena胆怯地用手指指锁链。

 

   “拿着它吧。”Sauron把链子末端抛给她,侍女抓在手里,绕了一圈。

 

   “如果勒紧了,你就靠诉我。”她低声说。

 

被凡人牵着脖子,Sauron尽量克制自己,保持平静而顺从的姿态。不知道Melkor是怎么熬过Mandos那漫长的三纪的。他见过那些禁锢在他身上留下的永难磨灭的印痕。我竟然有点想他了。Sauron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步,又一步。不知道他在虚空中有没有想到我。等着瞧吧,我真想看看,当Valar面对的敌人是Ilúvatar的次生子的时候,他们会怎么办?卫世者要向被守护者发动攻击,不管是谁胜利,赢家都是仇恨与邪恶,多有意思的想法。想到这里,他发现自己不那么沮丧了。

 

Pharazon将处刑地点设在了王座厅前的白树广场上。这里足够私密,一切闲杂人等皆无法进入。也足够宽敝,可以容纳下整个宫庭的朝臣和内侍。

 

    处刑台就搭在广场中央的白树旁,正对面便是王座厅的正门。Sauron到来的时候,其他的人己经把这里围满了。Pharazon坐在正门前仆役们为他搬来的王座上,身后站着尖瘦的总管Gihamar。这位王室总管左顾右盼,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像是有什么急事催看他。他右边靠后一点的是一个腰背佝偻,头发花白,长着一个鹰勾鼻的老者,被王座遮住了大半身体,只露出半张脸和左边臂膀,活像个躲在阴影里幽灵。

 

Amandil亲王坐在最显眼的地方,国王右侧的第一层台阶上,众多议会成员站在他身旁,他们的表情是这一大群人中看起来最严肃的。而另一边,他的对面,更多的人聚集在台阶下,有的小声私语,有的摆着一副等候欣赏的慵懒样,他们脸上挂得最多的表情是兴灾乐祸。

 

这都是Sauron低着头往前走时用眼角的余光捕捉到的情形。他穿过众多目光交织的无形之网,直走到Pharazon御座前的台阶下。

 

“陛下,囚徒Sauron带到。”Zélarena屈膝一礼。Sauron则跪在地上,低下头。他清楚这又是一次对他忠诚誓言的考验。

 

“把他锁上处刑台。”Pharazon仰着头,看都不看就命令道。他的举动令Zélarena比Sauron更紧张,“陛下,请容我说,他没有……”

 

“卫兵,照我说的去做。”国王粗暴地打断她的话,喝道。

 

Zélarena不敢再插言,行礼后退到人群中去。两个卫兵自台阶上走下,一人拽住Sauron一条胳膊,拖上处刑台。这一刻,这个堕落Maia的神经绷紧了。不好,我的计划要失败吗?Mordor之主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凡人,估摸着事态会如何发展。他的自身远比此处任何一个都要强大,亦可轻易撕碎他们的生命,但这不是他此行的目的。杀死一个国王确实易如反掌,可他们还会再选出第二个,第三个……永远没有尽头。他要粉碎的是这样一个强大的国家,亦或者,整个可能反抗他的人类。或者更好,将西方统治者的处境拖入无法避免的漩涡,只要再有一个Vala朝着Melkor之道走上一步,一个,一个就足以让整个Arda为之崩溃。可如今这种情形是不是Pharazon起了疑心,还是Zélarena向他汇报时说漏了什么?

 

脖子上的锁链收紧了,微微窒息的感觉。更多镣铐坚硬的质感缠绕上身体,把它粗暴地拉扯开。他被锁在最左边一根木桩上,紧挨着那棵令他厌恶的精灵白树。

 

Pharazon身边的人语声开始变大,重叠在一起发出杂乱的喧嚣。Amandil显得有些激动,在国王面前挥舞着手臂。突然,他将手中的权杖用力插在地上,扭头而去,跟他一同离开的大约有十多位贵族。Sauron注意到Pharazon的表情变得极为扭曲,他站起身,又坐回到位置上,恼怒地用鞋根敲击地面。

 

更多的吵杂声从另一边传来,但因为脖子和手腕被锁得很紧,Sauron的行动非常受限。只有当那声响的源头靠得非常近的时候,他才看清被士兵押来的一男一女。两个人都被剥个精光,长发松垮地垂在脸上。男子两腿间的部分己被割掉,留下个血红的窟窿。女的也差不多,胸前一片血肉模糊,隐约露出白骨。他们被带上来的时候嘴巴里全都是血,无法发出语声,显然舌头己事先割除,免得待会儿说出些有损圣名的话语来。

 

呵!这些人类还真把Melkor那套学来了,还学得很精彩呐。Sauron漠然地看看这对半死不活的男女,看着自己身边的处刑柱不再空荡。

 

Pharazon抬起一只手,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御前审判官朝着国王微微颌首,转身走下台阶,宣读罪状:“以Eur之名,承国王御令,作如下判决。Sadalar(萨达拉)和Fënipa(芬妮帕)有负圣恩,走私违禁品,通敌叛国,依律处决,立即执行。”

 

“嗄,嗄。”被割掉舌头的囚犯像牛那样哀鸣。Sauron扭过头,想看看Pharazon会怎样对待两人。

 

头戴面罩的刽子手执了把一尺多长的尖刀走上来,他后面跟了个小厮,摇摇晃晃地提着桶热水。两人在男子面前停下,刽子手举起刀,从这男人的喉咙处刺进去,一直向下切开到下腹,鲜血像雨点一样落下,Sauron可以看见外翻的黄白色脂肪紧贴着鲜红的肌肉层,还有随着心跳抽动的血管。

 

“真恶心。”下面有人止不住呕吐。而男子旁边的女人己经晕了过去。

 

刽子手继续他的活计,把掏出来的内脏一样样放到小厮提来的热水桶里。最后取出来的是男子的心脏,那颗心还未死透,仍在微微颤抖。

 

男子的尸体成了一副空壳。刽子手把它解下来,踢下处刑台,叫杂役们用铁钩钩住,拖了出去。人群骚动了一阵,Sauron发现,刚才还待在Pharazon身边的总管不见了。

 

浓重的血腥味让Mordor之主感到些许熟悉,他眯起眼睛,收回散落的意识,静观其变。

 

刽子手命令杂役取来了一根削尖的木棍,大约十二尺长。他打开女人的镣铐把她放下来,分开她的双腿。意图很明显了,Pharazon打算让那女的骑木桩,以报尝她的不贞,这招真恶毒。

 

“陛下,我愿替Fënipa向您请求慈悲。”突然间,有人冲出人群跪倒在地,竟然是Nalétar。

 

Pharazon皱起眉头,神情恼怒,示意士兵把她拖走。但是更多的人纷纷下跪,请求怜悯,仆妇、侍女、杂役、侍从……一个接着一个。“慈悲。”他们喊道,“慈悲。”有些人明显带着犹豫,但这种情绪在Sauron看来就像是Nienna的神力降临了一般迅速感染所有人,最终连国王身边的贵族领主,那些冷酷的‘帝党’也起身请求。个别站看的家伙显得十分尴尬,他们左顾右盼,在跪与不跪间取了个折中的模样,怪异至极。刚才消失的Gihama总管也从人群里挤出来,几乎扑到地面上,趴在Nalétar身边,一边磕头一边举起双手乞求:“陛下,我——您的忠实仆人——替我这不争气的远亲请求您的慈悲,不要将这耻辱加诸在我家族的头上。”

 

Pharazon从他的宝座上站起身,走下台阶,拨出Amandil插在地上的权杖。“这是叛乱!”他吼道,“你们都要造反了!”’

 

沉默,无人应答也无人起身。Sauron闭上眼睛,自无形世界去感知在场每个凡人的思想,他看到了Pharazon的孤立。

 

终于,这位Númenor国王作出让步,示意刽子手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利斧应声而下斩断头颅,喷出的血甩到了Sauron的脸上。这是凡人的鲜血,他舔舔嘴唇,和精灵的一样甘美。他喜欢这味道,并预感到只要不出意外,他能品尝到更多。

 

Pharazon把权杖递给一个侍从,又向他交待几句后径直朝处刑台走来。依照他的命令,刽子手扯开Sauron所穿的简朴的亚麻长袍,露出他的裸体。

 

“我有几个问题想从你这里得到证实,因为我的臣民不相信你的诚意。”Pharazon接过那把沾满血的尖刀,抵在Mordor之主心口,刀尖切进肌肤,随着心跳律动。“你并未战败,或者说我们根本没有开战,你为何投降?还是说另有目的?”

 

“没有。”Sauron令自己显出恐惧的神色,“我很清楚我根本赢不了,开战只有死路一条,投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我为何要舍生取死?”

 

一瞬间,Pharazon似乎相信了。但是,那把刀突然往里刺入半分,令Sauron疼得喊出声来(这也许是他想要表现出的效果)。“谎言!我应该把你的心剜出来看一看。Enlikash!”Númenor国王喊道,“把东西拿过来。还有,卫兵!把看守俘虏的侍女也带过来。”

 

驼背的老者缓步上前,从抖篷下取出一个深红色的小瓶,拨掉塞子递给Pharazon。卫兵则押来了侍女Zélarena。国王弯下腰,凑近恐惧无比的女人,“你按我说的去做了吗?”他把尖刀在她面前滑过,“要说实话。”

 

“是的陛下。”侍女因为恐惧而呼吸急促。

 

“好,你把这个喂给他喝。”Pharazon把药瓶塞到Zélarena手中,把她推到Sauron面前。“张开嘴巴。”他命令道。

 

这些凡人真可恶,Sauron心想。但他也清楚,Pharazon越是反复折腾,越是犹豫不决就越说明他希望自己留在身边。他这样是在做给别人看。忍耐,Sauron告诫自己,我要做的就是忍耐。他顺从地张开嘴巴,吞咽下如火焰般灼烧的液体。

 

“陛下,他都喝完了。”侍女畏惧地退到一旁,躲避着Pharazon的目光。

 

适时之后,Sauron伪装出药力缓慢起效的样子。他摇晃着脑袋,似乎神智昏沉。

 

“好了,我再问你,你为何不战而降?”

 

“因为害怕。”Sauron小心地让手中热度升高,这人类君王的思想顿时在他面前展露无疑。因著骄傲和兴奋,Pharazon根本无从觉查有人窥测他内心的密秘。他伸出手指勾起Mordor之主的下巴,拨开他垂在脸上的长发,之后按住他的喉节轻轻碾压。

 

真是个尤物。Númenor国王的想法如同话语般传入Sauron的脑海,让他最终的想法暴露在他眼前。

 

“那你为何答应前来Númenor?”

 

“这是你逼我的,我可没有情愿。”Mordor之王嘶声道,“我是人质,我没有选择。”

 

Pharazon收回目光。“可是现在,我的臣民都反对我的这个决定,他们希望你死。而且我改变主意了……”他重新将刀尖刺入对方心口,血流出来,像一条蜿蜒的小溪,“我想要你的心,就像你最初许诺的那样?”

 

“你要取我的心脏?”Sauron问。

 

没有答案,两人对视了一会儿。Mordor之王突然大笑起来,把Pharazon吓了一愣。

 

“你笑什么?”Númenor国王厌恶地皱起眉头。

 

“我在笑你言而无信。”Sauron说,“你许诺不伤害我性命,只求我的效忠,我这才离开Barad-dur前往Númenor做人质。现在你又告诉我你要取我的心。要知是如此结局,倒不如在战场上拼个鱼死网破。如今我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你是国王,取一个小小俘虏的心脏不是难事,就像你刚才处决那个叛乱者一样。但是,Númenor国王的承诺也会随着我的心被剜出来丢进尘土里。随你便吧。”他不再看着Pharazon,把头偏向一边。

 

“你听见了吗,Amandil?”Pharazon抽出随身佩剑,斩断锁链,“答案可使你满意?”

 

他拔掉刀刃,扔到一边。Sauron跌坐在地上,Zélarena连忙折起一片织物压住他流血的伤口。

 

“陛下,我认为这事……”亲王打算继续下去,但是Pharazon不会再给他机会。“我再度请你前来仅此而已。难道你要让你的国王信誉扫地,让我变成一个寡廉鲜耻的骗子?被臣民指着脊背咒骂?”

 

“不,陛下,不是像您想的……”

 

“那我该怎么想?”Pharazon眼中的怒火无需任何法术即能察觉,“听着!给我闭嘴!”他直起腰,一脚把Fënipa无头的尸体踢下高台,“我要让Sauron作我的侍从,以实现他的效忠。这件事谁再反对,我就把他捆上来,把我刚才要做的事用在他身上。”

 

下面一片嘘声,隐隐有人指着Amandil骂道,“死脑筋。”“神经病。”

 

Númenor国王分开众人,大步朝着后宫走去。人群渐渐散开,有人在Amandil肩上拍了拍。“算了吧,又不是要你把人带回家,急什么?”

 

“滚开,你这杂碎。”Amandil身边的年轻人揪住他的衣领推出去。“父亲,我们走吧,这地方我们呆不下去了。”Sauron望着他的背影,觉得这事远远没完。

 

等到贵族领主们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宫中的杂役开始忙活起来,拆除处刑台,打扫地面血迹,气氛也明显活跃起来。刽子手打开Sauron的铁项圈,绕起铁链后递给他的小厮。“你可真够幸运的。”他伸出一只手扶起对方,“我干了这么些年,你是第一个上了这台子又完好无损地下去的。这伤应该不碍事,国王陛下出手非常精准。不过看你这身子骨,最好请个医生瞧瞧,伤口还挺深,要是发炎就不大好了。”

 

“谢谢你的提醒。”Sauron干巴巴地回道。透过那面具上的眼洞,他看见了一双闪着诚恳光辉的蓝眼睛。人类真是多变的生物,他刚才可不是这样的。Mordor之主低头望见脚边的纸王冠,这东西已经被血浸湿了,歪斜得不成样子。这是我的血,他想,是人类让我流的血,我会记住的。他抬脚踩住王冠,使劲把它搓烂。

 

侍女Zélarena还用手按着他的伤口。他想打发她离开,告诉她这点伤不会让自己有事,但是又发觉这样做太不合凡人的道理。“你扶着住我吗?”他问。

 

“应该没问题。”黑发的女人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回到住处后,侍女一下子瘫倒在羽毛垫上,看上去疲惫不已。Sauron在她面前坐下,看上去和早上一样精神。“你不累吗?”她问,“我今天都快被吓疯了。你知道如果国王那样做的话,我也会跟着丢掉性命。”

 

“你是指取我心脏这件事?”他平静地说。

 

“这还不可怕?”侍女变得神经兮兮,“对Sadalar处刑的时候,我是强忍着才没吐的。而且,他这样做叫一些人寒心。”

 

“有趣。”Sauron笑了。

 

“这不有趣。”Zélarena纠正,“Nalétar今天算是豁出去了,她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她这样做不过是借着Fënipa为所有像她们这种做情妇的女人鸣不平——国王的做法让她寒心。唔,你的伤还在出血。”她指着已经染红的织物说,“你确定不要找医生?”

 

“不必。”Sauron觉得这女人的好奇心终究会变成麻烦事,思索着如何给她亮一亮身份,叫她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你能帮我把房间里的壁炉升起火吗?”

 

“什么?这——天不冷啊。”

 

“我有用。”Mordor之主扔掉沾血的织物,顺便把扯破的袍子也扔在地上,身无一物地上楼。“这些有头衔的男人都是一个德性。”他听见侍女在下面抱怨。

 

很快,这凡人女子就带来了他所需的木炭,以及打火用具。“真是的,伺候你都快让我变成仆妇了。”她弯下腰在空荡的壁炉里刨了一阵,忙得满头大汗才升起火来。“可以了吗?”她面无惧色地正视着他的裸身,“还有什么需要?”

 

“没有了。”Sauron示意她离开。

 

在她关上门后,这位黑暗之君松了一口气。这该死的Pharazon,他检查着肋间的伤口,再深半寸就直达心脏,足以毁坏这具形体。他站起身,走到火中坐下。火焰被他的力量牵引,缠绕上这具躯体。它们太弱了,他开始怀念MountDoom的烈焰,在那里他可以凝聚本属于Melkor的力量。呵,那些火苗在伤口中织起一张红亮精细的网,将撕裂的血肉粘合在一起,由内向外,一层又一层,痛楚逐渐消褪,这具形体重新变得完美无瑕。

 

Sauron伸展开肢体,活动了一下。没事了,他离开火炉,放松身体躺在床上。些许困倦的感觉席倦上来,他顺从地闭上眼睛,沉入梦境。

 

这一次,他没有作任何梦中的旅行,也没有试图侵入任何其他生命的梦境,而是小心地关闭起所有的思想之门,把自己隐藏在一片黑暗中。自从Melkor被扔出世界之墙后,他们的梦境就再未相连。Sauron有些期盼,自己还能在梦中见到他,见到这个自己唯一相信过,并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生命。

 

我从未忘记过你,他呓语,我的主人,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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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篇会很长,我基本上几章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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